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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寒论经方是中医临床的捷径
今天的这篇文章是一位自学中医的无名氏写的,作为一位过来人,作者描述的中医阶段我也基本经历过,虽然说是走了许多弯路,再中医的大海里面摸索,迷路,最后是经方带我走进了中医的临床。二羊也一样,但最后走回了伤寒论走回了经方。
中医临床的大门在伤寒论经方
原文:
一、自学中医的门径在《伤寒论》
我是一个业余中医爱好者,虽不明医道,但一直笃信中信,崇尚中医,爱好中医。
初学中医,当时读了秦伯未的《中医入门》、《谦斋医学讲稿》,而后通读了中医药大学的全部本科教材二至三遍,并读了《汤头歌诀》、《医学三字经》等传统中医启蒙读物。感叹理论体系博大精深,蔚然可观,但对所谓辨证论治,觉得其理甚为圆通,可以理解,却难以具体操作和实践, 也就是说,面对一个病人,要落实到具体的方子,对我等初学者来说实在太不容易,还是难以开出方子。后来又读了方药中的《辨证论治七讲》,以内经病机十九条为依据,列出了辨证开方的分步法,反复读了几遍,也还不甚了了。
于是我开始反复思考:古人学医,三年师承,即可出师开业。这是为何?是因为相对师承而言,自学者没有实践的机会吗?
1998年左右,开始重读伤寒论。并开始每日记诵,同时参看一些注解,以解已惑。复习五版《伤寒论讲义》,并参看成无已《注解伤寒论》,觉得其理昭昭,实践却难;后读刘渡舟《伤寒挈要》、《医宗金鉴伤寒心诀白话解》,觉得稍微易于理解和实践奉行。并以按图索骥的方法,从自己开始,逐步推广到亲友,试了葛根汤、当归四逆汤、麻黄汤、桔梗汤、外台茯苓饮等经方,觉得真配得上“效如桴鼓”四个字。于是,笃信经方。
2005年左右,了解到胡希恕,认识到“方证对应”的大法门,觉得其理简要易于理解,其操作方便易于奉行。大道至简,莫非这就是我等自学中医者,进入经方大门的不二法门?兴奋不已,于是将找得到、买得到的胡老书籍通读多遍,愈读愈加信奉敬仰,心中窃喜,仿佛沙漠中徬徨迷路者陡见绿洲,有柳暗花明的感觉。后来,循胡老之“瓜蔓”读了《皇汉医学》、陆渊雷、大冢敬节等,并了解到日本古方派如吉益氏等,心中真有点为“吾道东矣”而痛心之感。
再后来,读到岳美中、刘渡舟,以及江尔逊、赵守真、李翰卿、门纯德、黎庇留等,愈加相信方证对应之法门。实践中,按方证对应法应用经方治好亲友一些病症,也多是药到病除,更坚定了我每日与伤寒金匮为伴之决心。
二、方证对应之不二法门
凡学习,皆从模仿开始。模仿是一切学习的不二法门。我初从辨证论治入手学习中医,感觉腹有诗书,但就是开不了方,其原因就在没找到模仿的对象。《伤寒》《金匮》其实就是一本医案,言简意赅,药简效宏,对我们初学者来说,循例模仿即可行之。
岳美中先生说,伤寒“言症状而不谈病理,出方药而不言药性”。刘渡舟晚年也说,方证对应是敲开经方大门的方法。我较为相信医经和经方学派的划分,经方、神农本草应属于南方的神农氏衣钵所传,是来源于实践的总结,是属于务实、治病救人的“疾医”一派。我认为经方中虽也不乏平稳补益之方,却大多是大刀阔斧,就象降龙十八掌,为祛邪而设;胡老不信参芪之补养,认为黄芪治表虚极怕外寒之疾,人参治心下痞硬,当归为温性祛瘀药,不同意所谓参芪补气、当归养血之说;再观吉益东洞氏“万病一毒说”,日本古方派的“气血水”说,即可知。反观内经中多言养生,其开篇《上古天真论》即可见其宗旨。
用现代科学而言,中药之药理殊有不可解的高深玄妙之处。就大体民族性格而言,亚洲做学问研究入细而至钻牛角尖者,莫如东邻倭邦。但他们却也无法解释石膏之化学成份为何能清透解热,山药与葛根之主要成份均为淀粉,而其作用各异。至于经方之配伍比例变化,带来无穷变化,更是渺茫难知。比如五苓散之用药比例,日本就做过实验,通利小便之效果确以经方原比例为最佳。就此而言, 经方若非天授,或者所谓上一个人类文明的遗产,也就只能说是无数先人用身体试出来的宝贵经验总结。
我的理解,伤寒论类似于西方的判例法。我们遇到类似的案子时,按判例宣判即可。实际案子与判例相似类度越高,类同的地方越多,就越是符合法理。以此法则,方证相应,就越是有效无误。
伤寒论中有柴胡证、桂枝证、证象阳旦等词,其实也就是明白告诉我们:有小柴胡判例、桂枝判例、阳旦判例等,对照判例比较分析,我们就可以对案子进行宣判了。林亿《金匮要略方论序》中也有这样的说法:“尝以对方证对者.施之于人.其效若神”。
三、各家伤寒论注释
因为伤寒论为医案记录汇总,很少分析理论。譬如判例,我们知道了某案做何判决,却难以理解其判案的分析依据是什么,背后体现了什么法理和人文伦理精神。所以人们就要开始做注解。
人之天性,知其然,而后必欲知其所以然。于是后世之解伤寒者,不可胜数,由于理解各异,水平各有高下,于是出现千家有千家伤寒之现象。此其一。
医家在诊病开方之时,若只写上“某,脉浮发热,汗出恶风。予方:桂枝汤”,众人必以此医为无水平也,医家也必以为耻。于是必须煞有介事地写上一番“阳浮而阴弱,阳浮则热自发,阴弱者……”,洋洋洒洒,有貌似高深的理论为支持,才能让病人口服信服,景仰不已。我们都以为医家是经过“阳浮而阴弱,阳浮则热自发,阴弱者……”等等一番缜密分析,再开出桂枝汤方的,殊不知医家其实开方的依据就是经书上写的“太阳病,头痛发热,汗出恶风。桂枝汤主之。”总共十六个字。
人之道,喜去易而求繁,舍近而求远,都要如此这般,寻找一番理论依据,而且这理论依据最好要让大家似懂非懂,云里雾里,方能显示医者的水平,让大家有高山仰止之叹。我们剥开层层雾纱定晴一看,古代许多家传世医,真正的吃饭家伙也不过是薄薄二三十页甚至几页手抄本,里里却个个都是可以执方以对证、百试百验的效验方。经方其实也是如此。此其二。
各家之所以剖析注解伤寒者,更主要的原因还在于“要从实践上升到理论,然后以理论返回来指导实践”,不仅仅满足于我等初学者之只要照本宣科,对证处方治病解决病痛就好。于是,要根据判例汇总,提炼总结出条文法,甚至于宪法。至于此提炼总结的理解分析是否有偏差,我们就难以得知了。此其三。
所以,大多伤寒论注在我看来都是求深反晦之作。打一个不恰当的比方,“脉浮发热,汗出恶风。桂枝汤主之。”就象我肚子饿了,要吃饭一样。偏要分析我肚子饿了,血糖降低了、胃排空了有饥饿感,如果不吃就要贫血甚至胃溃疡,等等。我觉得是多此一举。道德经所说“为学日益,为道日损”不知是否包含此意?
看许多名老中医传记,都讲到要读伤寒论白文本,反复记诵。我想,就象有论语原本,只需每日持诵践行,必有自己的深刻心得。如果一开始就读朱熹注解,那你学到的就不是论语之原韵,而是理学。更何况,我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所读,是不是曲解了仲景原意的虚妄之说,是不是会将我们引入岐途呢?
当然,等我入门之后,要进一步提升自己水平的时候,诸家伤寒注、伤寒流派是可以,而且必须去尽量多加了解的。
四、学习方证对应
天下之道,殊途而同归,从源到流者可,从流到源者亦可。《名老中医之路》上诸多大家,有从医学三字经、药性赋、汤头歌括入手者;有从内经入手者;有从温病学派入手者;亦有从伤寒入手者。其从伤寒入门者,又有从不同注家,不同流派入手者。
末学驽钝,走了不少弯路,觉得对自己而言,学宗伤寒,方证对应是较对路的入门路径。先模仿,等模仿熟练了,才谈得上去体会其中理法,提高甚至创新。
相比较而言,方证对应容易模仿入门,但也仅是入门之一法而已。刘渡舟教授说要“知机”,权东园擅以经络法用经方而声振西北,陈伯坛以标本中气之说用伤寒而扬名岭南。应该说,圆融通达,知机入微,才是达到了一个更高的境界。陈亦人教授说:伤寒论学得最好的是叶天士。我赞同此说。只是这等境界,离我太远,此生怕是无望了。
如果以经注经,以伤寒解伤寒,我想伤寒论中夹叙夹议句如“水去呕止,其人形肿者,加杏仁主之。其证应内麻黄,以其人遂痹,故不内之。若逆而内之,必厥。所以然者,以其人血虚,麻黄发其阳故也”,就蕴含了远远比“辛温发汗止咳平喘”更深刻的麻黄用药经验。还有表解者乃可攻之、先救其里后攻其表、水饮辨治等等辨证论治方法,都包含了现代西方医学所没有的高明、独特而宝贵的经验。
越来越深刻地体会到,其实方证对应也仿佛学习书法,是看似容易,实则可以精深到不可测的一件事。先摹后临,要模仿到形似已属不易;要达到神似更为困难;要通其神意,而有自己的独特风格,则是更高的一重境界了。阴阳虽只为二,辨识殊为不易;六经虽数仅六,其意纷争不已。病人看似无证可识者多有,而证象纷繁复杂、漫无头绪者更属常见。我想,这只是我自身的学问功夫太浅的缘故。读胡老《经方传真》,就不时为胡老丰富入细的辨证处方用药经验而感叹钦服不已。日本汉方派的腹诊法、胡老的六经分类法、黄煌教授的方证、药证、体质辨证都为我们学好方证对应提供了宝贵的学习方法。
五、 经方与时方
经方与时方之争,就象伤寒与温病之争、中医与西医之争,似乎永远不会平息。呵呵,“正邪纷争,寒热往来”,人常病之;各有所执,流派纷争,人性本然也。在我看来,这跟是正常的,也是好事。
岳美中说:“在临床上遇到的疾病多,而所持的方法少,时有穷于应付,不能泛应曲当之感。一方面也觉得经方是侧重于温补,倘若认证不清,同样可病随药变。持平以论,温热寒凉,一有所偏,在偏离病症,造成失误的后果上是一样的。临证治病先抱成见,难免一尘眯目而四方易位。只有不守城府,因人因时因地制宜,度长短,选方药,才能不偏不倚,恰中病机”。
又说:“仅学伤寒易涉于粗疏,只学温病易流于清淡。粗疏常易于偾事,轻淡每流于敷衍。应当是学古方而能入细,学时方而能务实。入细则能理复杂纷乱之繁,务实则能举沉寒痼疾之重。
从临床疗效方面总结,治重病大症,要注重选用经方;治脾胃病,李东垣方较好;治温热及小病轻病,叶派时方细密可取。把这些知识用之临床,确乎有法路宽阔,进退从容之感。在肯定以往经验的基础上,也感觉到执死方以治活人,即使是综合古今,参酌中外,也难免有削足适履的情况出现。但若脱离成方,又无规矩可循,走到相对主义。”
曹颖甫以擅用经方而闻名,偶尔也用时方;张锡纯则是自拟方、经方、时方、单验方信手拈来。胡老几乎只用经方,蒲辅周则经方时方、单验方皆用,而都是举重若轻,几乎到了飞花摘叶皆可伤敌的高明境界。刘渡舟、陈瑞春更倡导经方时方接轨。但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特点:经方之运用出神入化,对经方的理解神而明之。
末学浅陋,只是一刚入门的业余山寨中医,根本谈不上任何经验。但我以常理度之,觉得岳老之言中肯切实,值得细细体味。
我浅薄的看法:
1、 经方神妙难识,只要方证对应,“效如桴鼓,覆杯而愈”确非虚语。其用方指征扼要明确,如:“少阴病,吐,利,手足逆冷,烦躁欲死者,吴茱萸汤主之。”何其清晰易辨?如同电子导航,我辈只须遵循行之,保证达到目的地。
而时方,比如大家公认的好方补中益气汤,又称医王汤:“夫脾胃虚者,因饮食劳倦,心火亢甚,而乘其土位,其次肺气受邪,须用黄耆最多,人参、甘草次之。脾胃一虚,肺气先绝,故用黄耆以益皮毛而闭腠理,不令自汗,损伤元气;上喘气短,人参以补之;心火乘脾,须炙甘草之甘以泻火热,而补脾胃中元气;白术若甘温,除胃中热,利腰脐间血;胃中清气在下,必加升麻、柴胡以引之,引黄耆、人参、甘草甘温之气味上升,能补卫气之散解,而实其表也,又缓带脉之缩急,二味苦平,味之薄者,阴中之阳,引清气上升;气乱于胸中,为清浊相干,用去白陈皮以理之,又能助阳气上升,以散滞气,助诸辛甘为用。”(《内外伤辨》)谅因我生性驽钝,至今我似是而非,无法掌握其用方之具体指征。前几日观网上有人说,他的应用经验是“脉大头眩”则用之,若有所悟,尚待检验。
2、我看来,经方个个都象吕布的辕门射戟,百步穿杨,精确的手术刀式的进攻。经方就象一支战斗力强大的特种部队小分队,组合精当,增一人则反掣肘,减一人则力薄,或者必须将任务目标进行重大改变。时方中当然也不乏精妙之作,但是大多难以准确掌握,且数量庞大,良莠难分。
反观大多数庸医,拼揍开方,毫无章法,就象一群散兵游勇组成的乌合之众,药味大游行。乱箭齐发,广络原野冀获一兔,其境界不知与经方相去几何?
而且,窃以为经方之组方用药,殊有目前神妙不可识之处,是成千上万年、无数真人当小白鼠试验出来的精妙之作。其鬼斧神工,殆若天授,也许人类要等到五十到一百世纪以后才能逐步解秘。无法解秘,并不影响我们使用,我们照经典模仿使用就行了。反观时方,其中也有极少这类绝品妙品,但是更多的是医学家按自己的学识经验组合出来的应景之作。所以,其差距不言自明。
3、认真学好经方,有利于理解辨证与组方用药规律,有利于理解和掌握、运用时方。比如葛根汤主下利,喻嘉言的“逆流挽舟”法实亦效之,只是新瓶装老酒,换了个商标。小建中汤实为启甘温除大热之法门。又如仔细比照半夏、甘草、生姜三泻心汤、黄连汤、小柴胡汤、六物黄芩汤、干姜芩连人参汤,其药味药量之增减与方证之变化,加以细细体味,必有大收获。黄煌教授的《张仲景五十味药证》、《药证与经方》堪称这方面的经典之作,值得我们学而时习之,反复研读。
[完]
二羊按:
这篇文章虽然长,如有耐心细细读完定有不少收货特别是对于自学中医初学中医的朋友来说。二羊也是这样一路走来,从学院课本,到四大经典,从金元四大家到明清医杰,一路摸爬滚打,读书虽有一些,医理阴阳五行也能道大篇长论一番。但扪心自问,对于临床始终觉得未入中医之门,医理虽多却无从下手。就如同电影(海上钢琴师)最后的独白,大意是”一架钢琴48个键可以演奏无穷音符乐章,外面的世界就像无限个键盘,怎么演奏呢?”中医也是如此,同一种功效有许多药,有许多的穴位,临床用哪个好,具体问题又怎么用?没人能告诉你,读书越多就越困惑,二羊也是读到陆渊雷,胡希恕等经方家的书才豁然开悟,中医临床在伤寒论,伤寒论的精华在经方。由此聚焦学习经方,试用经方一年收获比几年还多。经方的神奇效果是中医菜鸟都可以做到的,只要按照方证核心依葫芦画瓢就能出很好的效果。现在二羊是两条腿走路,针艾加经方,两个基本点,继续在中医的路上死磕。
中医[em]e257934[/em]2羊
———–一只杏林的小菜鸟,一个铁杆中医脑残粉。
有一味赤色栀子心,胸怀山中药,愿为熊胆使君子,继四圣岐黄之绝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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